第12章 复还于顶
真正占大头的,还是出于他对次子的疼爱和怜惜。药膳药膳,不论做得再怎么美味、选用的食材再怎么相得益彰,吃起来还是难免有些药味在…
而宸儿已经照三餐喝药了。三餐又都带着药味,那些糕点甜品也因医嘱而不能多用,至多只能含个山楂片而已,对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自然是极大的折磨,尽管宸儿从未抱怨。
萧琰本就将这个儿子当成了掌中宝、心头

一般疼着护着,如今出了事,那疼宠的程度自然又更翻了一番,真真是到了“捧在手里怕摔了、含在嘴里怕化了”的地步,尤其每每见着宸儿,

来的都是这孩子发自心底的孺慕和依恋。
而全无半点哭闹怨怪,更让心中有愧的他对这个孩子越发上心,索

便陪着宸儿一道用药膳,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同甘“共苦”了。有他做“榜样”
宸儿就是再怎么讨厌药味,想来也会努力适应才是,而膳房那边,因着所上的膳食也会入到帝王之口,在烹调上自然也会更尽心一些。
当然,必要的试毒过程也是不会少的。饶是如今的紫宸殿已被整肃得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,萧琰还是在芙蕖和菡萏布菜试毒完后,才将今晚作为主食的药粥盛给了身旁的爱儿。“来…小心烫。”
“谢父皇。”萧宸亲昵却不失礼数地接过了萧琰递来的碗,却没有急着马上用。直至见着父皇动筷,他才也跟着挖了勺粥,鼓着腮帮子认真地吹凉后方送入了口中。
而这一连串动作,自也一丝不落地全入了一旁始终关注着爱儿的帝王眼里,或许是人小的缘故,尽管萧宸的一举一动都是最标准的皇家礼仪。
就算在几位兄弟里也是出类拔萃的,可在萧琰看来,比起“贵气”、“端庄”、“优雅”之类的词汇,还是简单的“可爱”二字更能体现出他此刻的心境。
无奈眼下正是用膳的时候,即使身旁的次子可爱得让他直想搂进怀里好生


磨蹭一番,萧琰也只能

着自己暂时按下,然后边用膳边觑着机会给宸儿擦擦脸上偶尔沾上的污渍而已。萧宸虽仍记挂着要同父皇说一说托梦和功法之事。
但想着用饭时周遭侍候的人多,保不齐会生出什么枝节来,又颇为享受此刻被父皇百般呵护疼宠的感觉…当然他也不忘投桃报李地给父皇夹几筷子父皇喜欢的菜肴…便也专心用完了膳。
直到小小瓷碗里的甜品已被他用得一滴不剩,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萧宸才放下了调羹,让一旁侍候的宫人将碗碟收拾妥当。
本来按着父子俩往日的习惯,用完膳后往往还会一起到外边散步几圈。可如今的萧宸受不得寒,萧琰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,带着次子在殿里走几圈了。
萧宸人小步伐小,虽不像两三岁的孩子那样步伐不稳,但像这样给人牵着,步伐要想稳当,仍需得一旁牵着他的大人多多配合。
萧琰身量高挑

拔,像这般亲身带着爱儿,自少不得得放缓脚步弯下

来。可君王对此不仅半点不以为忤,还

享受这种掌中牢牢握着爱儿小手、一低眼又可望见爱儿发旋的感觉。
倒是萧宸一直挂心着托梦之事,散起步来便难免有些心不在焉。却到绕至偏殿时一不小心绊了一下、被一旁时刻关注着他的萧琰及时护了住。
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抬起了脑袋瓜子,用一种半是严肃半是

惘的开口道:“父皇…宸儿方才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。”
“嗯?怎么了。是做恶梦了么?”萧琰一直忧心当

中毒之事会给次子留下阴影,所以一听见“梦”字,便马上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来。萧宸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恶梦…是梦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,说是与我有缘,要代父收…收徒。”“代父收徒?”萧琰闻言一怔,随即微微失笑,并没有太将爱子的童言放在新上:“一般只听说“代师收徒”这“代父收徒”倒是有些新奇。”
“宸儿也觉得有些奇怪。”也不知是否被父皇的态度所影响,萧宸的台词虽是现编的,听来却也像模像样,直将一个六岁孩子的情态演得

真无比…虽然这功劳有半数得归到他那张苍白却不失精致的小脸上…口称疑惑的同时还不忘配合着歪了歪头。萧琰虽然没把什么“代父收徒”的当一回事,可看着爱子娇憨可人的模样,便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:“那他可有说你们如何有缘、又为何要代父收徒么?”
“大哥哥说他不忍心自己父亲孤独终老,又说…又说…”“又说了什么?”“又说…宸儿若当了他父亲的徒弟,病就能够好了。”说着,萧宸

着父皇一瞬间闪过惊异的目光瘪了瘪嘴:“父皇,你说这梦奇怪不奇怪?孙医令都治不好宸儿呢!怎么可能做了徒弟就好了?”
“是呀,宸儿真聪明,没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。”萧琰笑着摸了摸次子的头表示赞许,心境却仍不免有了一丝波动。理智上。
他很清楚梦就是梦,只有绝望到了极点以至于无法可想、抑或不能明辨真假虚实的人才会将之当真…没见连宸儿自己都不信么…可在一次次地投以冀盼、却又一次次得着太医署试验失败的回禀后,内心深处。
他却仍不免可笑地奢望起了一丝真实

…对于宸儿口中的梦境。放在平时,这样可笑的一丝希冀他充其量也只会留在心底,绝没有一星半点宣之于口的可能。
可如今侍候的宫人都在外间候着,眼前面对的也仅有宸儿一人,萧琰心旌动摇之下,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同爱儿开了口,问:“那位“大哥哥”…可有说为什么?”“什么为什么?”“为什么只要当了他父亲的徒弟,宸儿的病就能够好?”
“大哥哥说,只要宸儿学了一种叫“功法”的东西,就可以自己把病治好了!”听出了父皇口风里的几许松动迹象,萧宸当即趁胜追击,用自己那把怎么听怎么纯真无

的童音背诵起了前生岐山翁教予他的功法窍诀。
“生生之气,譬如朝

,寅夜而蕴、

暖则曦。夫长生者,当顺应天时、理心正行,内景不出、外景不入,内外定静,则神定炁和,元炁自降,生生不绝、

转不息。炁始泥丸,沉入丹田,复还于顶,周天则成。周天之要。在于…”
萧宸本就聪慧,这篇功法又是他前生下了大力气背的、更曾一度亲身实践过,这数百字背下来可说是一气呵成,饶是萧琰对所谓的“托梦”之说心中存疑,亦不由生出了几分相信来。
宸儿日常起居都在紫宸殿里,又因担心旧事重演,身边跟着的人可说是从未断过。以萧琰对手下人的信任,自然不认为有谁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进寝殿里,避过他的耳目将这篇“功法”教给宸儿。
更别提这篇宸儿背来

畅至极的功法…初听之下竟也颇有几分真实

。大昭皇室对皇子的武艺教习虽然以强身健体为主、大体不

君子六艺的范畴。
但萧琰母家沐氏长年戌守边关,乃是本朝著名的将门,自然有一套令家中子弟引以为恃的武艺

传。这套武艺从御马之术到

法箭法无一不包,皆是沐氏先祖多年来驰骋沙场所得,而作为诸般武艺运使法门的,便是一套家传的内功心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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